第29章 手-《藏獒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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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到西藏这么久,怎么连个电话也没打一个,我不给你打,你是不是就不知道主动给我打一个。”
“到的时候不是给你发过短信么,我在这边一切都挺好的。”
“你就还是这个老样子,”杨慧娜语气有些不悦,“你爸打电话到我这边来了,说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是怎么回事?”
傅杨河抿了抿嘴唇,说:“我把他拉黑了。”
电话那头就沉默了一会才说:“偶尔也跟他通个电话,不管怎么说,他都是你父亲,心里还是爱你的。”
“哦。”
“你又哦,”杨慧娜说,“傻儿子呀,你想想,你不理他,难道以后他老了不能动了你就能逃避赡养他的义务?只会把你爸爸的财产便宜了那个狐狸精!”
“我不贪他那点钱,也不打算要,他爱给谁给谁。”
杨慧娜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,声调却依然柔和,说:“你就傻吧。他就你一个儿子,财产不给你给谁?难道全给那个郑玲红?你不为自己,就为了我着想,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女人。你爸爸跟我结婚的时候有什么?要不是我们杨家帮衬着他,他要不是我杨慧娜的丈夫,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名利和地位?我当年捉奸在床的伤痛,难道你都忘了?”
杨慧娜身为戏曲大家,气质是一等一的好,也养就了她五十多岁依旧清丽柔和的腔调,即便生气,那声调也是温柔的,却透着倔强和执拗:“他如今年纪也大了,身体不好,开始想儿子了。就不说傅家的财产,就光论你们父子亲情,你也不该对他太狠心。他对不起的人是我不是你,他虽然不是个好丈夫,却是个好父亲。”
“那我给他回个电话。”
傅杨河挂了电话之后,沉默良久,翻出他父亲傅年的电话,从黑名单里删除之后,都拨出去了,又挂断了,把手机往床上一扔,才发现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。他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,就见班觉贡布拉开门出来,腰间系着浴巾,又露着他一身结实雄浑的腱子肉。
傅杨河却没心思欣赏帅哥的身体,只担心刚才他说的话班觉贡布听到了多少。班觉贡布拿了瓶矿泉水喝了几口,问说:“你不洗么?”
傅杨河从包里拿了一套替换的衣服出来,说:“这就洗。”
他说完就抱着衣服进了洗手间,洗手间里一团雾气,是水湿的,到处都是班觉贡布刚才洗澡留下的气息。他一边刷牙一边伸手擦去了镜子上的白雾。刷完牙他脱了衣服,要往架子上放衣服的时候,却看见班觉贡布的衣服搭在上面,最下面是外袍和裤子,再往上是内衫,而最上面搭着的,是一条对他来说十分宽松的大号内裤,黑色的。因为是纯黑色,所以一点点的污渍也十分明显。
他的心跳漏了一拍。那架子不大,也就一层可以放衣物,已经完全被班觉贡布脱下的衣服占领。他犹豫了几秒钟,终于还是把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搭在了班觉贡布的内裤上。
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突然心虚的很,拉开门便进浴室里面去了。浴室里水汽更重,架子上摆着一整套的沐浴品。酒店提供的是小袋的香皂,那香皂的香气却很浓郁,充斥了整个浴室。热水从他的头顶浇灌而下,身体因为热水的突然刺激而颤抖,他抹了一把脸,伸手拿过一袋香皂,不知道是手滑还是什么原因,接连撕了几次都没能撕开一条口子。浴室顶上的光因为水雾变得朦胧,他盯着那包装袋看了半天也没能找到可以撕开的地方,最后只好放弃了,将那袋香皂又放回了架子上,却在那架子的一角,发现了用剩下的半块香皂。
半块香皂,还是水湿的,是班觉贡布用剩下的。
傅杨河在热水中垂下头来,热水浇在他的头顶上,然后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淌,流过他的脖颈,脊背和胸膛,他伸手拿起了那半块香皂,从脖子开始涂起,涂过他的胳膊,脖颈,一直到全身各处,那香皂的香味迷惑了他,热汽熏着他的脸庞,热水笼罩着他的身体,香味迷惑着他的心神,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燥热和悸动,忽然听到外头有人喊道:“杨河。”
傅杨河愣了一下,立即关了水,静下来朝外头听了一会,听到班觉贡布又说:“你电话响了,是你家里人打过来的。”
“哦,知道了,不用管。”
“打了三次了,好像很急,你要不要接一下,或者我替你跟对方说一声。”
“那你替我接一下吧,”傅杨河说,“就说我洗澡呢,等会回电话。”
然后他就隔着门听到班觉贡布说:“伯父,您好。”
原来是他爸爸傅年打的。
“……杨河他洗澡呢,我让他等会给您回吧……我是他朋友……嗯,好的,伯父再见。”
傅杨河赶紧擦干了身体穿好衣服出来,问说:“我爸爸打的么?”
班觉贡布人已经在床上躺着,见他出来便坐了起来,说:“我觉得令尊好像有点误会我们的关系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他好像迟疑了一下,问说普通朋友还是……”
傅杨河一下子红了脸,强装镇定,弯腰将手机拿了起来,点开了看了一下,然后就出门给他父亲回了个电话。
不过也就两分钟的时间,傅杨河就回来了。班觉贡布说了一句:“这么快。”
傅杨河“嗯”了一声,在床沿上坐下,说:“我跟我爸聊不来。”
大概是他家里的事,班觉贡布也没有过问,掀开被子躺到了被窝里,说:“今天也累了,早点睡吧。”
是要早点睡,趁着隔壁搞起来之前。
傅杨河赶紧拿吹风机吹头发。班觉贡布躺在床上,看着傅杨河背对着他,吹风机开到最大了,嗡嗡地响,吹的傅杨河的头发狂乱飞舞,让他又想起傅杨河跳舞的时候甩动的头发。傅杨河对着桌子上的台灯,整个人都笼罩在光晕里,头发渐渐地变干,柔顺而有光泽,让人很想摸一摸。傅杨河微微侧过头,他的侧脸逆着光,显得更加俊秀润泽。
真是个美男子,班觉贡布如此想着便闭上了眼睛。傅杨河在此时关上了吹风机,扭头朝班觉贡布看了一眼。
这一天如此漫长,激动人心过,也春心萌动过,终于等到这万籁俱寂的时刻,心中激情平缓下来,只剩下说不明的情绪弥漫在心头上。傅杨河躺进了被窝里,伸手关了灯。
房间一下子变得漆黑,什么都看不见,过了一会等眼睛适应了这黑暗,窗口透过来的光线才渐渐清晰。身边是班觉贡布似乎刻意压制得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,傅杨河睁着眼睛,在黑暗里侧身躺着,一动不动。
等到躺下来之后,困意很快就浮上来了。他听到了班觉贡布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,显然已经睡着了,心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也松了下来。
班觉贡布是被隔壁的声响给吵醒的,醒来的瞬间便要起身,却突然被掌心的温热吸引了注意力。
趴着睡的傅杨河,一只胳膊搭过来,右手正好放在了他的掌心上。
五根手指头,有四根都搭在他的掌心上,只有大拇指贴着他的手腕。
人的手掌心其实是很敏感的部位,每一根手指头的触感都很清晰,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,耳边是隔壁比昨天还要激烈的声响,可是傅杨河却睡的那么沉。
班觉贡布的掌心出了汗,他微微地蜷缩起手指,就轻轻握住了傅杨河的手。可能是身体出了汗,嗓子异常干渴,后半夜他饱受煎熬,再也没有睡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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